我们将借助社会科学的研究来详述这一现象。我们看到广大的受试者,如大学生、市民志愿者等等,能够符合、遵守、服从,轻易地被诱惑去做在“情境力量场”(situationalforce field)之外无法想象的事。一系列心理动力运作过程,包括去个人化、服从威权、被动面对威胁、自我辩护与合理化,都是诱发好人为恶的因素。“去人性化”是让平凡人性情大变、变得冷漠无情、甚至肆无忌惮地犯罪的主要运作过程之一,这就好比白内障,它能遮蔽人的思考,并促使当事人觉得其他人猪狗不如,认为敌人就应该受到酷刑折磨和歼灭。

让我们为邪恶下一个定义。我的定义十分简单,基于心理学一个原则:邪恶是建立于涉及伤害、虐待、命令、缺乏人性。毁灭无辜他者的刻意行为,或是使用权威、系统力量鼓励且允许他人这么做,并从中取得利益。简而言之,也就是“明知故犯”。

现在,我希望你在看见不同形式的恶行时,能不断询问自己:“我也会这么做吗?”我们将在后面章节检视“卢旺达屠杀事件”、发生在南美洲圭亚那的“人民圣殿教”集体自杀事件、越南的“美莱大屠杀”,骇人的纳粹集中营、全世界军事和警方的严刑拷打、神父性侵教徒事件,以及搜查“安然”和“世界通讯”诈欺案中其公司主管可耻欺瞒行为的有关迹象。

系统利用影响和沟通向下(很少向上创造统治性的等级阶层。当权势精英想要摧毁敌国,宣传老手就会施行制造仇恨的计划。让一个社会群体憎恨另一个社会群体,隔离他们,使他们痛苦,甚至杀害他们,这需要通过“敌意想象”这种心理建构,经由宣传深植于人们心中,让他者转变成“敌人”。“敌意想象”是战士最有力的动机,它能让装满仇恨和恐惧的弹药的枪声响起,而这种惧怕敌人的想象,威胁着人们的内心安乐和社会国家的安全,鼓吹父母送孩子上战场,让政府改变优先法案,把犁刀变成刺刀。

族群屠杀是敌意想象最极端的例子。我们已经知道希特勒如何使用宣传机器,将犹太裔邻居、同事甚至朋友,变成“全民公敌”,并且宣告他们应得“最后的审判”,他们在小学课本中,以图片和文字强调所有犹太人都是可耻、且不值得同情的。

在由政府下达死亡命令,由士兵和市民执行的系统化谋杀下,已超过5000万人因此丧命。1915年,奥斯曼土耳其人屠杀了150万亚美尼亚人;20世纪中纳粹肃清600万犹太人、300万苏联战俘、200万波兰人和成千上万“不受喜欢”的人们:柬埔寨的红色高棉政权杀死170万人民,伊拉克萨达姆的复兴党,被指控杀害10万库尔德族人:2006年,种族灭绝在苏丹的达尔富尔地区爆发开来。然而,还有更多这样的事件,在世界的角落被我们随意忽略。

“请注意听:你有权保持沉默,不必回答任何问题。如果你开口说话,那么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在法庭上作为呈堂证供。你有权聘请律师,并可要求在讯问的过程中有律师在场。如果你请不起律师,我们将免费为你提供一位公设辩护律师,会在审判过程中的任何阶段陪同你。你了解你的权利了吗?很好,现在记得你的这些权利,我要带你到总局侦讯你所犯下的罪状。现在,安静地跟我走进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