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法西斯在伟大的卫国战争年代毁灭了白俄罗斯大地上六百一十九座村庄及其村民。切尔诺贝利之灾使国家失去了四百八十五座村落,其中七十座已永远葬于地下。每四个白俄罗斯人即有一个人在战争中死去,而今每五个白俄罗斯人就有一个住在污染地区——也就是说有二百一十万人,其中包括七十万儿童。白俄罗斯人口下降的主要原因即为辐射。戈梅利州和莫吉廖夫州(深受切尔诺贝利灾难之害)的死亡率比出生率高了20%。
德国法西斯在伟大的卫国战争年代毁灭了白俄罗斯大地上六百一十九座村庄及其村民。切尔诺贝利之灾使国家失去了四百八十五座村落,其中七十座已永远葬于地下。每四个白俄罗斯人即有一个人在战争中死去,而今每五个白俄罗斯人就有一个住在污染地区——也就是说有二百一十万人,其中包括七十万儿童。白俄罗斯人口下降的主要原因即为辐射。戈梅利州和莫吉廖夫州(深受切尔诺贝利灾难之害)的死亡率比出生率高了20%。
死亡经常发生。死亡就在刹那间。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死去——走着走着就倒下了,睡着了便再也没有醒来。去给护士送花,心脏就不跳了。站在公共汽车站……他们正在死去,却没人真正过问。问我们经历过什么……看见过什么……人们不想倾听死亡,不想倾听恐怖……
我们所知道的有关惊悚与恐惧的一切,大都与战争有关。古拉格与奥斯维辛——历史永远是军人和统帅的历史,战争是恐怖手段。因此人们混淆了战争与灾难的概念。
灾难史开始了。但是人类却不愿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们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它隐身于人类熟悉的事物背后,隐藏在往事的背后。就连切尔诺贝利英雄纪念碑都像军人的纪念碑……
我用另一种眼光环顾世界……弱小的蚂蚁在地上爬行,此刻它离我很近。鸟儿从天空飞过,它也离得很近。我和它们之间的距离正在缩小,之前的鸿沟消失了。一切都是生命。
“我给你讲一个笑话……政府出台给切尔诺贝利人的优待政策:给生活在距离电站二十公里的人的姓名前面加一个字‘冯’[2];对生活在距离电站十公里的人,要称呼‘殿下’;对生活在电站近旁的人,要称呼‘阁下’。我们就是这样生活的,殿下……哈——哈——哈……”
如果一个人对理性不再抱有信心,那么恐惧就在他的思维里安了家,就像与野兽为邻,就像怪物爬到了身上……
在我十八岁的时候,也许更早,我阅读地下出版物,知道了沙拉莫夫和索尔仁尼琴,我突然明白,我童年时在街头度过的时光,浸透了集中营的语言,而我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曾祖父是神父,父亲是圣彼得堡大学教授)。我童年的全部词汇就是囚犯的语言。
在遭遇威胁时?这里的辐射量已经达到了三千毫伦琴/小时……他们担心的不是人民,而是权力。是权力的国家,而不是人民的国家。国家优先是不可否认的,而人类的生命价值被降低到了零。
阿列克谢耶维奇所师承的导师,是苏联赫赫有名的纪实文学作家阿达莫维奇(Алесь Адамович),也是她最敬重的人之一,另一位对她的写作颇有影响的人是闻名遐迩的作家索尔仁尼琴(Александр Солженицын),后者因为详细记录苏联集中营的纪实文学《古拉格群岛》。(Архипелаг ГУЛАГ)而获得一九七〇年诺贝尔文学奖。
我试图透过无数鲜活的讲述,无数深埋多年的欢笑和眼泪,无数无法回避的悲剧,无数杂乱无章的思绪,无数难以控制的激情,看见唯一真实的和不可复制的人类史。
阿列克谢耶维奇这部《切尔诺贝利的祭祷》,讲的是切尔诺贝利核电站事故发生地那些小人物的故事,作为“小人物”的苏联消防员、抢险队员以至于普通百姓,一个个默默地死去,而苏联隐瞒灾难的实情,没人告诉他们发生的是核事故,所以人们根本没有足够的防辐射装备,“小人物”只穿着雨衣就冲上了抗灾现场,受到了致命的辐射伤害……阿列克谢耶维奇就这样面对着她的“小人物”,倾听着他们的讲述,那些黑暗中或娓娓道来的,或撕心裂肺的讲述,最终逐渐汇聚成了真实的、交响乐一般的历史。
邪恶当下已经渗透和扩散至人类生活方方面面,化为隐性存在。善恶已不再黑白分明和一目了然,人们无法明确地辨认善恶,世界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令人恐惧。